手上的味道

我的儿时岁月是在外婆家度过的。

外公是个菜农，所以每天都为蔬菜而忙。每天一大清早，一群安娣会到外婆家，帮忙整理刚收割的韭菜，从中赚取外快。外婆的早上总是忙于处理新鲜韭菜。每当夜晚外婆陪我入睡时，她那温暖的手掌轻轻拍打我的背，隐隐传来韭菜味道。那味道若有若无，正当要捕捉到的时候，瞬间又消失了。早上醒来，那味道变得浓郁了，因为一大批的新鲜韭菜就在外婆家门口，等待处理。

到了要上学的年龄，爸爸妈妈把我接回家了。

我最爱缠着妈妈说话，不管大事小事，都要一一说给妈妈听。从放学刚上车，到妈妈准备午餐，我都能滔滔不绝，直到妈妈受不了，要求投降。我喜欢一边说话，一边看着妈妈的巧手准备食物。一时手握菜刀，三两下就能把一颗蒜头给切得细细小小，或者一块肉给切成一丝丝；一时左手握锅子，右手抓锅铲，“锵、锵”几声，即可煮好香喷喷的菜肴。视厨房为自己地盘的妈妈，手上总是有股挥之不去的味道，特别是切了蒜头之后。有时候，听见妈妈在煮菜时，会发出“啊”的一声，是锅内的油渍溅到她的手。有时严重的话，溅到的部分会红肿好几天。每当看见妈妈手上出现红印斑时，我就知道妈妈又被油渍溅到了。

逐渐地，我长大了。

很多时候，我只是远远观察妈妈的手。直到有一次，我帮妈妈修指甲，终于有机会好好触摸研究妈妈的手。妈妈的手掌就像地毯一样，软但不细滑，有点粗粗的感觉，就觉得很踏实。依然，手上有股微微的食物味道。

自从上大学后，我就开始多接触厨房。

昨天，处理了好几个蒜头，切成细细幼幼的，方便日后炒菜。切完后洗手，双手靠近鼻子嗅了嗅，蒜头的味道没有随着水冲走。嗅着嗅着，我终于领悟了！

原来，外婆的手、妈妈的手的味道，并不是食物征服她们双手的味道，而是她们对这个家表达爱意的味道。她们不曾抱怨手上的味道，而外公、爸爸也从没嫌弃过她们手上的味道。正是手上的味道，陪伴他们一起度过了多年的风雨，温暖了家，至今依然相携同行。

原来，这是幸福的味道。